报告文学 | 妈妈回家
■杨丰美
湘西作家沈从文的传世之作《边城》,让裹挟着美好、清纯、质朴、忧伤的湘西印象,经久不衰地留存在人们的记忆里。透过那潺潺流动的岁月长河,我们似乎窥见了老、少、边、穷地区的“美丽之困”。
7年前,我来到“边城”花垣县。这里有一个石栏镇,19000多人中就有1000多个留守儿童,70%以上的村民收入来自外出打工。年轻人走了,老人一脸疲惫,孩子灰头土脸,一老一小的脸上都没了光彩。长此以往,这不仅仅是贫困问题,更是一个社会问题。
如何让老少边穷地区脱贫致富奔小康? 2013年11月3日,历史清晰地记住了这一天。习近平总书记来到了湖南省湘西自治州花垣县十八洞村,作出了“实事求是,因地制宜,分类指导,精准扶贫”的重要指示。
7年精准扶贫,7年苗乡巨变。我再次来到花垣时,兴奋地发现:这个边城苗乡在精准扶贫政策的支持下,因地制宜,大力发展苗绣,苗乡这一传统工艺,走上了巴黎服装博览会,畅销海内外。出外打工的妈妈们,回家乡创业;留守儿童的笑脸,像向阳花盛开在边城苗乡大地……
1.路口碰到天天等妈妈回家的小女孩,他陷入了沉思
小姑娘靠着电线杆张望。风吹着她凌乱的头发,她张大眼睛,时不时踮起脚,巴巴地盯着村口。这是花垣县文化站站长麻正兵第二次看到这个约摸七八岁的小姑娘了,前几天见着她也是在这样的黄昏时候,在这个雅桥村村口。
“小姑娘,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呀?”麻正兵走近她,蹲下问。
小姑娘上下打量了一番问自己话的人,高瘦高瘦,一脸和善。“我在等妈妈。”她说。
“真是个乖孩子,那你等到妈妈就早点回家哦。”麻正兵和气地对小姑娘说。小女孩不再说话,只自顾自地望着远处。
第二天,麻正兵下完村,又是差不多同样的时间经过雅桥村,又是在同样的地方,他第三次看到了这个小姑娘。
“小姑娘,你怎么又一个人在这里?”麻正兵走近了问。这次,小姑娘看了一眼麻正兵,轻松地说起话来,显然,她已经把他当熟人了。
“我在等妈妈回家。”小女孩还是那句话。
“哦,那你妈妈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呢?”麻正兵以为小女孩的妈妈在附近做事。
“我妈妈,我妈妈在广东。”小姑娘低下了头。
广东,原来是在广东!麻正兵仿佛被电触到了一般,打了个冷噤。原来小姑娘每天傍晚等妈妈,妈妈根本就不会回来。
“广东很远哦,小姑娘,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快点回去吧。”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呢?伯伯。”这次,小女孩开始反问麻正兵。
“我啊,我是在政府工作。”
“你是政府干部?那你帮我叫妈妈回家好不好?”小女孩突然瞪大了双眼望着他,眼里闪着光。她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麻正兵措手不及。为了保证小女孩的安全,麻正兵爽快地答应了。
“好,我帮你叫妈妈回家,你快些回家吧。”
听了麻正兵的话,小女孩高兴得蹦蹦跳跳地回家了,在微微垂下的夜幕里,麻正兵望着她安全进了一户农家才安心地离开。
第四天,还是在同样的地方,他又见到了小女孩。只是,这次小女孩好像不是在等妈妈,而是在等他。等他走近了,小女孩就开始哭,边哭边闹:“你骗人,你骗人,你还说叫我妈妈回来,妈妈根本就没有回来。你骗人,哇……”
小女孩一屁股坐地上,哭得更大声了,这哭声把麻正兵的心给揪疼了。他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言,小女孩却当真了。
“孩子,你别哭,伯伯错了,伯伯一定打电话喊你妈妈回家,好吗?”麻正兵抚摸着小女孩的头,又拿出纸巾帮她擦眼泪。此时,麻正兵已经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孩子的妈妈喊回家。
这天晚上,麻正兵失眠了。小姑娘等妈妈的样子,在他心里久久徘徊。打电话给孩子的妈妈,容易,找到电话号码就可以打。打电话喊孩子的妈妈回家,也容易,哪个妈妈不疼娃。可是喊回了妈妈,如何让妈妈留下?这个问题在麻正兵的脑子里划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除非,让她们在家门口就能赚到钱,那样,妈妈们才能安心留在家里照顾老人照顾娃。什么产业适合妇女们在家做呢?望着黑不隆冬的夜,麻正兵陷入了沉思。
2.找到了苗家的宝贝,启动“让妈妈回家”公益计划
这之后不久,在一次州级非遗大会上,麻正兵认识了湘西州苗绣非遗传承人龙老香。那天,龙老香径直朝麻正兵走来,在他身边坐下,说:“麻站长,我们的苗绣这么好,你怎么不支持我们大范围发展呢?”
麻正兵一脸诧异:“我支持也没用啊,又没有市场!”在麻正兵看来,当时的苗绣多用来参加评奖,并没有作为商品大面积在市场上流通。
龙老香脸一沉,有些生气:“怎么没市场?我的一套苗服在香港卖到了18800元。”
麻正兵猛地侧过头,瞪大了双眼望着她:“这怎么可能啊!”
“怎么不可能?苗绣是我们苗族的宝贝哩。”龙老香把发票找出来,往麻正兵眼前一摆。
“苗绣”就这样走进了麻正兵的世界,颠覆了他的认知。苗家有自己的宝贝!
龙老香说得没错,苗绣是苗家的宝贝哩。作为苗族最为古老的传统工艺,苗绣与苗歌、苗鼓一样,承载着湘西的千古文明。一到成年,就算还没找到心仪的小伙,苗家的姑娘们也会悄悄攒钱,织布、买丝线。等找到如意情郎谈婚论嫁,姑娘们就要和母亲一起夜夜熬,用针线将衣服、头帕、被单、幔帐等嫁妆置办齐整。苗绣的图案个个都有讲究,绣面上的蝴蝶代表妈妈,花草代表家园……这个古老的民族将最淳朴的企盼寄寓在一针一线里。就算在曾经那些贫寒黯淡的日子里,苗族男女身上穿的青布绣衣、姑娘们的花带、娃娃们的鞋帽肚兜……明快艳丽的苗绣也像太阳一样温暖着留守妇女们的心。
“这样,明天我出一套方案,你出一套方案,我们说干就干!”看麻正兵一副兴奋的模样,龙老香一拍大腿做了个决定。紧接着,她又若有所思,说道,“我们得去把我妹妹龙志银找回来。她14岁开始学苗绣,会画图案,会剪纸样,会做苗服,这样样样精通的老绣娘很少的,缺了她可不行。”
第二天,麻正兵和龙老香就来到了龙志银打工的吉首市,只见龙志银正端着扫帚扫大街。麻正兵说明来意,龙志银放下扫把,双手作辞:“不行不行,麻站长,我们全家就靠我在这里打零工赚点钱,我有两个孩子在读书,负担太重,我不能跟你们回去做苗绣。”
麻正兵没有就此放弃,第三天,他们继续找龙志银,这次她是在餐馆洗碗,说的仍旧是那番话,“我上午要洗碗,中午要扫大街,下午要整理宾馆床铺,只要一个活没干,就少几百块钱,家里人再有个三病两痛就要揭不开锅了。”
一连找了三次,次次都无功而返,麻正兵开始着急了。龙老香说,除了龙志银,村上没几个会画图案和剪纸的,缺了她就没法启动,人必须得请回去。两人硬着头皮第四次找到龙志银。
“不行哦,我虽然也很想重新拾掇起苗绣这手艺,但是不赚钱的话,我家孩子就要上不起学,吃不上饭啦。”龙志银神色黯然地说。
“大姐,这个我给您考虑好了:我每月工资2000多元,这两个月您拿我的这份工资。”麻正兵嘿嘿一笑。
龙志银停下了手中的活,把手在围兜上擦了擦,再抬头望向麻正兵时,眼里泛着泪花。解决了后顾之忧,龙志银真就跟着麻正兵他们回到了花垣县。不久之后,龙家姐俩带着寨子中的20来个老绣娘,在麻正兵的组织下,注册成立了花垣县石栏镇精准扶贫苗服苗绣有限责任公司。
“先不要做大,先把工做好。销路你们不要怕,我给你们负责了。”麻正兵拍了拍胸脯,给绣娘们打气。其实,销路在哪里,麻正兵心里并没有底。以至于开工将近半个月后,服装做了很多,却一件都没有卖出去。麻正兵着急了,他知道绣娘们都是拿了家里的钱填进去买的物料和线,若是衣服卖不出去,每个人都得亏。
为了长久发展和稳定绣娘队伍,麻正兵四处张罗跑销路。他们的努力和付出终于得到了整个花垣县政府文旅部门的大力支持,所有演出的衣服都从老绣娘们这里定制,总算是在本地不愁销售了。后来,麻正兵他们主导的这个苗绣产业得到了国家各级文旅部门的高度重视和支持,形成了全国文旅系统共同关心和支持的一个公益项目,并作为典型向全国宣传推广。
绣娘们有了信心,徒弟也越带越多,一些在外务工的妇女一个接一个地回到了花垣县这个偏远边城。“让妈妈回家”公益项目,开始在麻正兵心里酝酿成熟。
3.苗绣厂办起来了,苗绣参加了巴黎国际服装展
要让更多妈妈回家,仅有本地市场可不行,苗绣得走产业化、规模化、市场化路线。麻正兵想到了自己的老朋友——石长征、田永兴夫妇。前些日子,听说他们要回家来开猪场。再次见到石长征、田永兴夫妇到石栏镇考察,麻正兵把他们请进了文化站。
“大姐,你们开什么猪场,还不如回来做苗绣呢。”麻正兵对田永兴说。他又将自己想通过苗绣产业让家乡的妇女们在家门口就业,让留守老人孩子不再受苦的想法统统告诉了田永兴。田永兴也是个母亲,且有着一副好心肠,麻正兵的理由深深打动了她。两人聊得很投机。
晚上回到家,田永兴将两个女儿喊到一起,召开了一个家庭会议。会议伊始,田永兴就开门见山地说:“石佳,你别在成都待了,回花垣来创业,带着大家做苗绣吧。”石佳是田永兴的小女儿,此时正在成都做弱电工程,发展得风生水起。这个80后女孩长得漂亮,有想法,有个性,也有创业激情。
“妈,我不想回来哦。”石佳说。回家做苗绣得从头开始,石佳深知创业得遭多少罪。
田永兴急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家好了,邻里乡亲还过着苦日子,他们怎么办?”她几乎是哭着冲石佳喊道。
当时,花垣县石栏镇19000多人中就有1000多个留守儿童。家乡没有足够的产业和岗位,年轻人要生存就只能外出打工。在石栏镇,70%以上的村民收入都来自外出打工。年轻人走了,老人累得一脸疲惫,孩子常常灰头土脸,一老一小的脸上都没了光彩。大路小道坑坑洼洼,房子屋舍破破烂烂,一副破败落后景象。
石佳是个孝顺的人,她不想违背母亲的意愿。至于能不能赚钱,她心里没底。“我一开始投了200万元,想着败完了就算了。”石佳说。
当石佳找到石栏镇镇长石昊东沟通场地问题时,石昊东非常热情地接待了她。
石昊东是2017年调任石栏镇镇长一职,在这之前,他还到十八洞村做过驻村扶贫工作,在十八洞村的那些日子深深地刻印在他的脑海里。
2013年11月3日,历史清晰地记住了这一天。
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十八洞村,直到下午3时许转晴。冬日的暖阳穿过薄薄的雾气,洋洋洒洒地照进每一座民房。真是个好日子!
这一天,习近平总书记来到了湖南省湘西自治州花垣县十八洞村,作出了“实事求是,因地制宜,分类指导,精准扶贫”的重要指示。
不久之后,“十八洞村精准扶贫工作队”成立了,石昊东作为工作队的一员,扛着铺盖(棉被)进了村。在驻村的那几年中,他亲眼见证了一个古苗寨的大变化,路变宽了,房子修缮了,饮水解决了,产业也发展起来了。十八洞有名的猕猴桃“飞地果园”刚开始探索的时候,还是石昊东牵头去的武汉专业植物研究机构考察,引进了富有特色的猕猴桃品种。他深知,一个因地制宜的产业对老百姓增收,对地方发展的重要性。
调任石栏镇,石昊东走家串户了解民情。他看到了很多家庭,只有老人带着孩子在家。他深知,长此以往,这不仅仅是一个贫困问题,更会成为一个社会问题。
为了更好地支持“让妈妈回家”公益项目快速发展,石栏镇党委政府决定,把石栏镇文化站(原排吾政府所在地)的文化产业培训基地空出的两栋房子作为苗绣生产基地,一年只象征性地收2000元租金。
2017年7月,石佳的湘西七绣坊苗服饰文化公司(以下简称七绣坊)在石栏镇文化站内成立了。成立后的第一件事,七绣坊便是与政府联合,一起做“让妈妈回家”公益项目。女人们能在家门口就业,不再需要外出打工,老人和孩子不再孤独留守,这便是“让妈妈回家”公益项目的意义所在。
七绣坊公司聘请了龙老香她们这些老绣娘,作为指导老师,发动乡镇留守的或外出打工的妇女们到公司参加免费培训。培训合格后,妇女们可以跟七绣坊签订上岗合同。消息一传出,妈妈们纷至沓来。“开始我只是想开一个班,培训30多人。结果报名的人太多,培训班开了22期,培训了1000多人。有些想来的还找麻正兵站长开‘后门’。”
这样的火爆场面令石佳始料未及,也深深地触动了她。她认识到,妇女们是期待这么一家苗绣工厂的。在培训的绣娘里,有486人跟七绣坊签约,其中建档立卡户就有132个。七绣坊挂上了“扶贫车间”和“非遗+”的牌匾;东西部扶贫协作办也找到了石佳,给她赞助资金……
期待越多责任就越重。为了让绣品有独特的设计品位,石佳把学设计出身的姐姐石巍动员到了七绣坊。石巍来到七绣坊的时候,二宝才4个月,为了提高自己的设计水平,石巍把二宝放到家里,自己到外地进修。姐姐有时候也会跟石佳“抱怨”:别人的妈妈倒是回来了,我自己的儿子却成了留守儿童。
一开始,石佳迫于母亲的硬性要求开始了七绣坊的创业。慢慢地,她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事业,忙起来常常忘了吃饭、耽误了睡觉。看着忙碌操劳的女儿们,母亲倒担心了。“母亲本来以为只开一个馆子,结果发现米都要自己做。”石佳笑道。
如今,七绣坊已经开设了5家自营旗舰店,产品参加了巴黎国际服装展,远销海内外。石佳则作为非遗代表,出访波兰、捷克、比利时等国家,为苗绣、为民族文化增添了一抹亮色。
4.越来越多的乡镇脱贫了,越来越多的妈妈回到娃身边
七绣坊红红火火,越来越多的妈妈回到家乡参加创业。
石佳的秘书刘娟,嫁到石栏镇10年。回来那年,小孩9岁,这9年她都在外打工,从来没在家里过生日。来到七绣坊工作后,她终于在家过了一个生日。当孩子给她切生日蛋糕时,刘娟笑着笑着就哭了。
向隆妍是七绣坊的机绣绣娘,她也是从龙山嫁过来的外地媳妇,更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没结婚之前她就在外务工,有了孩子之后,她仍是继续着打工生活,一年到头仅年底一个星期在家。孩子们并不亲近妈妈,甚至每次回到家孩子们一开始都躲得远远的,不叫妈妈。每每此时,向隆妍心里总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七绣坊一开工,她就回家参加了培训班,成了第一批被培训的绣娘。在专业老师的培训下,心灵手巧的向隆妍很快就上手了,半年之后已是驾轻就熟,又被石佳选派去吉首学习机绣。先在电脑上制版,再用绣花机绣花,机绣完成一个作品的速度比手绣快得多。七绣坊的机绣绣娘只有5人,向隆妍担当重任,一月能赚到约3000元。向隆妍又是3个孩子的妈妈,他们都在离七绣坊不远的排吾学校上学。早晨,向隆妍骑着电动摩托车,穿行在晨曦中,孩子们紧紧搂着妈妈。下午4时下班接了孩子,向隆妍又踏着夕阳往家赶。春耕秋收时,向隆妍申请放假,卷起裤腿下到田里又是一把做农活的好手……
前文提到的那个在路口等妈妈回家的小女孩,她的妈妈石玉兰也回家了,那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那一天,石玉兰接到了麻正兵的电话。在电话里,麻正兵说:“扶贫路上经常看到你女儿在电线杆旁站着,说是要等妈妈回家。石栏镇正在发展苗绣,你若回来,有地方挣钱,也方便你带孩子。孩子可怜,要不你回家来?”听了麻正兵的话,石玉兰鼻子一酸,一夜没睡着。
石玉兰何曾不想回家呢?女儿小时,是石玉兰一手带大的,那时候,女儿就是个小天使,喜欢唱歌,喜欢跳舞,喜欢笑。女儿5岁,石玉兰迫于一家人的生活压力不得不外出打工。上车的那一瞬间,女儿在车外哭喊,石玉兰在车里泪流满面。一开始,打电话的时候女儿说不了几句话就哭。渐渐地,女儿接了电话也不说话,或是话很少。石玉兰以为,女儿终于慢慢适应了没有妈妈在家的日子,哪怕是话少,只要不那么惦念自己,她心里也会好受些。可她没想到,其实女儿是把对自己的想念藏得深了,妈妈没在身边的日子,或许她半夜做梦都在喊妈妈呢。石玉兰越想越难受。第二天,她作了个决定:回家。女儿天天盼妈妈回家,可当妈妈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女儿竟不知所措地躲在了奶奶身后。过了一会儿工夫,她才明明白白地知道,妈妈真的回来了。
此时,石佳的七绣坊刚成立不久,正在招工。石玉兰来到了七绣坊。初来乍到,没有拿过绣花针的石玉兰以为苗绣很难。令她没想到的是,或许苗家女人天生就有苗绣基因,心灵手巧的她竟然半个月之后就可以独立完成作品了。从一开始的1000多元工资,到后来,3000元一个月工资,石玉兰在家门口找到了一份好工作。农忙的时候,她可以下地干活;孩子放学了,她可以陪孩子们做作业和打打闹闹;没事的时候,她可以拿起绣花针做衣裳……
不久之后,石玉兰在外地打工的老公也回了家,两口子买了小汽车。平时,石玉兰的老公就开着车子去跑车。能干的石玉兰还当上了妇女主任,村里想做一个服装加工厂,在麻正兵的鼓励下,石玉兰开始发动身边的妇女们绣花做衣裳。从一开始的一个、两个,到现在的100多个,村上越来越多的妇女回来了,加入了苗绣行列,石玉兰也从学徒变成了师傅。
我见到石玉兰的时候,她正准备赶到县城去开会。她现在不仅是村上的妇女主任,还是花垣县的政协委员。如她的名字一样,石玉兰像一朵玉兰花,整洁且清爽,聪明而淳朴。“外面工资再高,作为妈妈,我都想陪在自己的孩子身边。”石玉兰说。
如今,石栏镇以七绣坊为龙头,已经先后成立了3家苗绣公司,有千余人从事苗绣产业,人最低月工资在2000元以上。几年下来,像苗绣这样的非遗传承产业能为全镇群众增收近5千万元,占全镇各项经济产业发展总值五分之三左右,这里已然形成一个响当当的非遗苗绣产业强镇。随着本土经济的发展,更多想回家的年轻人回到家乡,建设家乡,经营家园,一栋栋整洁的新房盖起来了,一条条飘带般的水泥路修起来了,乡间村寨多了许多孩子的欢声笑语。
更可喜的是,随着石栏镇苗绣市场的扩大,带动了花垣县其他乡镇的苗绣产业发展。在有些乡镇的村寨还成立了手工作坊,大家齐心协力,一起对接大客户,完成大订单,已然拧成了一股绳。这些被带动发展的乡镇,根据其规模大小,年收入少则几百万元,多的有上千万元。
“以后,我们还想让更多想回家的爸爸也能回家。”石昊东说。为了给爸爸们更多选择的余地,石栏镇正在支持石佳做业态延伸,开发千亩茶园。茶园若是做起来了,或许,就能让更多想回家的爸爸也回家了。
7年精准扶贫,7年苗乡巨变。我们看到,花垣县这样的少数民族聚居区,披上因地制宜的战袍,挣脱了贫穷的枷锁,走上了小康的幸福之路。
>>我要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