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鹅 ——完美主义的悲剧

　　文　|　范伊娃

　　一根根黑色的羽毛从尼娜的臂膀上滋生出，隐藏着对死亡的呼唤。她成功了，蜕变了，她白天鹅般纯净的脸庞中闪现出一丝邪恶与戏虐，她用毕生的激情投入到病态般完美的表演中。在众人一声声喝彩声中，谁又能领略到她无言的痛?

　　——前奏

　　第一幕 天鹅之梦

　　那是尼娜的梦，也是所有芭蕾舞演员的梦——站在舞台的中心。

　　“我们需要一位新的主角，需要同时演绎黑天鹅和白天鹅的角色。”当尼娜和其他演员的脸上闪烁着希望和喜悦的光辉时，尼娜的名字已被写在主角的那一栏，她注定要为其改变。可整个团的人都想替代她成为主角。

　　第二幕 天鹅之争

　　尼娜是第一只生活在象牙塔的白天鹅，那座象牙塔是她母亲一手给她构建好的，她生活在一个封闭的世界中，母亲，和芭蕾。她的母亲曾是一位芭蕾舞蹈员，她把她年轻时没能实现的心愿全然寄托给了尼娜，并把她当做小孩对待，在晚上每天对她说晚安。可其母亲的心理其实十分病态，是一个自恋癖，走廊和画室全贴满自画像，在尼娜说因胃不舒服而不愿吃太多蛋糕时，母亲突然一转常态板着脸说要将蛋糕全部扔掉，尼娜只好强颜欢笑地说地真的想吃。

　　尼娜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环境下长大，心中邪恶的种子早已枯竭，一味去迁让自己的母亲，可当导演对她说:“你的本性在阻碍自己,赶走她,释放你自己”时, 邪恶的欲望开始逐渐萌发。

　　那天，莉莉从旧金山来了，她简直就是一只黑天鹅，感性、不羁、漂亮，她的舞姿不算完美，却透露出一股激情和不知情的邪恶力量，能将观众的双眼套住，而这恰恰是尼娜所没有的，无疑她是尼娜一位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尼娜又受伤了，脊背也开始流血，脚受伤大概是她练得太多所致，指甲和脊背开始流血则是由于她的恶习引起的一小范围内“自残”，这是她对于封闭的环境中，发泄和减轻压力的一种方式，抓自己的背有时直至抓出血来，她所经历的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痛，更是一种灵魂上的享受，大概天主事工会进行苦修所追求的也是这种情感吧。尼娜所追求的不过是一种强烈的情感，那是一种虐性的，毁灭的快感，或者是想让身体承担部分精神上的痛苦，而她出血得越来越频繁。殊不知，她在经历一种蜕变，那是对黑天鹅人格的追求。

　　第三幕 天鹅之爱

　　尼娜同样是一个颇为自忘的人，就是因为她的自我欣赏使她改正自己的不足，从而使她具有了完美主义倾向。如果有了黑天鹏的激情，那么她的舞路就堪称完美。她开始疲狂地追求黑天鹅的性情，而导致对具有“邪恶”性情的莉莉乃至对女性的一种向往与追求，她与莉莉的同性之爱(她臆想出来的)，不过只是她对完美的一种追求(或许达·芬奇也因有完美主义倾向，从而画了许多优美男性裸体的图而被认作同性恋吧)。

　　至于莉莉，她不过是在放荡自我，并在“性友谊”中来弥补心灵的空虚(如《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的托马斯和《挪威的森林)的永泽一样 )。她嗑药，喝酒，并沉醉于异性的同性之间的“性友谊”。她对尼娜的挑逗不过只是对激情的一种搜寻。

　　尼娜的幻觉，因公演日期的接近与日递增，反抗与邪恶在逐渐吞噬以前的尼娜。那天莉莉来找她，她不顾母亲的反对，和她一起出去，去了一间酒吧，体验了不同的生活。莉莉是多么吸引人啊，漂亮，风流，有魅力，阅历丰富。她嫉恨她，却又忍不住去爱她。在那天晚上，她与莉莉一起做了一次同性之爱(臆想的)，可后来莉莉的图像逐渐转变为自己的，她爱莉莉同时也爱自己，因为爱她，想成为她把自己的部分人格变成她的人格来缅怀她的存在，并满足自己完美的追寻。

　　终章 天鹅之死

　　尼娜对完美的追求是如此的执着，还记得她曾拿过前任芭蕾舞主角贝丝的一只口红，一小瓶香水和一把刀，想变得与她同样的完美。那天，她准备物归原处，走进医院，一切都如此悲凉。贝丝在曾经是众星捧月般地活着啊。因为她的主角地位被人取代，所以，她故意迎车而撞，却没死。就如，导演所说: “贝丝所做的一切都有种危险的冲动，可就是这种危险感吸引了观众。”贝丝的心理也十分阴暗。当她听到尼娜说她完美时，她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用刀向自己的脸上自残，尼娜制止后慌忙地逃走。又有谁知道贝丝曾经为了成为主角付出了多少，后来又怎样的辉煌，直至被抛弃，这让人联想到尼娜以后的命运。

　　在尼娜的舞技日趋成熟的同时，黑天鹅的性情也日趋显著，与母亲的争执也增多。在演出的前一天，她将摆在床上的可爱的娃娃和伴她睡眠的音乐盒全部丢弃，并用一块木板将门上锁。可第二天她母亲以这个角色会毁了她为由不让她参加演出时，她疯狂地推开母亲，直奔剧院。

　　当白天鹅那幕完时，在梳妆间受到莉莉的挑逗，想让尼娜把黑天鹅的角色让给她。接着，莉莉开始与尼娜在地下打斗(其实这是因为尼娜太害怕而臆想出来的)，而尼娜失手将一块镜子的碎玻璃插入莉莉腹中，莉莉流血身亡。她的心灵已被邪恶所主宰，她丝毫没觉得愧疚，她想的一切不过是芭蕾。

　　下一幕正好是黑天鹅的舞蹈。她如旋风般飞快地舞着，每一处动作都透露出邪恶与激情，或许没有比圣女变堕落更能蛊惑人类的心了，那是一种光明与阴影的和谐韵律，纯洁与邪恶相辉映的力量。尼娜已经用那造就了她、又毁灭了她的黑天鹅的羽翼征服了每位观众乃至她自己。

　　跳完这幕后，她的骨子里都透着邪恶，当她回到化妆间准备为最后一场准备时，莉莉跑来祝贺她。这时，尼娜才意识到莉莉根本没死，然而立刻她感到自己的腹部隐隐作痛，而那里，是一块玻璃片，原来她杀的不是莉莉，而是自己身体中的白天鹅。“完美”，她此刻想的只有这两字。

　　她又一次站到舞台上，用自己生命的全部激情舞完了白天鹅之死的最后一幕。当尼娜静静地躺在海绵垫上，露出了满足的微笑。完美，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完美的存在”。她平静地闭上了双眼，舞台下对尼娜的喝彩声此起彼伏……

　　(作者系英国威尔士三一圣大卫大学教育与人文学院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