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歌城
曾高飞
像我这样一个人到中年,五音不全,心淡如水,高兴时都不敢张口开唱的人,也会因为一首歌,无可救药地爱上一座城。
这首歌是《苹果香》,这座城是遥远的乌鲁木齐。唱《苹果香》的狼戈先生是新疆人,乌鲁木齐是新疆的省会,我想当然地以为在乌鲁木齐就能找到狼戈先生——后来才知道他住在伊犁,但到了乌鲁木齐邂逅狼戈先生的可能性大大提升了。同在乌鲁木齐的好朋友、国家一级画家、掌管乌鲁木齐艺术创作中心的李强先生曾经信誓旦旦地承诺:曾老师,我跟狼戈是二十多年的好朋友,下次你来,我把你们约到一起好好聚聚。
有了这个美好约定,我老想往乌鲁木齐跑,希望来次美丽邂逅,跟狼戈先生把酒言欢;希望狼戈先生心血来潮,席间即兴清唱《苹果香》。狼戈先生肯定不知道我对《苹果香》有多痴迷,多疯狂,当家人和邻居上班上学,我独自一人在书房爬格子的时候,我最喜欢一边敲打键盘,一边翻来覆去地哼唱《苹果香》。虽然唱得不好,歌词也记得不全,却自得其乐,陶醉其中——那海子的诗歌一样优美的歌词,那女子动心一样深情的旋律,尤其是深蕴其中的人生过往和淳朴真实的乡情,让我就像陷进了流沙里,不能自拔。
再理智的人都有沉沦时刻。细细想想,不同的年龄阶段,我都沉沦在不同的歌里,而不只是《苹果香》。前段时间,我为刀郎的《罗刹海市》着迷;再前段时间,我为云朵的《我的楼兰》狂热。因为高音,自己唱不好,就用手机播放,翻来覆去地听,一遍又一遍。出于好奇,我查看了这些歌曲的播放量,一方面惊诧于那个数字的庞大,一方面自我安慰,像我这样的中年人还是做出了贡献的,说明自己也在与时俱进,没有被时尚潮流淘汰。
再回首过往,追溯自己的发烧友史,发现让自己真心喜欢,刻骨铭心的歌,无一例外,都跟这片异域色彩最鲜艳浓郁的地方关系密切。情窦初开的少年时代,喜欢听和唱《达阪城的姑娘》;跟女生谈恋爱的时候,喜欢听和唱《掀起你的盖头来》。这两首歌都是定居在乌鲁木齐的“西部歌王”王洛宾的作品。大学毕业,走上社会那阵,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横空出世,一天不听几遍太阳不会落山,一天不唱两句躺在床上不会闭眼入眠。人到中年,饱经了世态炎凉,尝多了人生冷暖后,现在被《罗刹海市》和《苹果香》共情共鸣——前者让我看淡看开,拿得起,放得下,变得豁达和开朗;后者让我温情荡漾,感恩生命中所有遇见。
这就是音乐的魅力,音乐把我这个没有音乐细胞的人彻底征服了,就像情窦初开那年被美丽温柔的那个邻家女孩征服一样。在乌鲁木齐,热情好客的当地维族姑娘木亚斯尔带我们去了罗马诺音乐餐吧,一边吃着特色美食,一边欣赏当地艺人表演。虽然他们唱的是维语,我听不懂,但那节拍,那曲调,那旋律,却让人陶醉其中,身上每个细胞都被调动,兴奋了起来,仿佛置身于歌舞和情感的海洋。
那夜回到酒店,一直心潮澎湃,难以入眠,不由自主地扪心感慨:这才是生活!有音乐的地方才有美好生活,有音乐的地方才是有品质的生活。
乌鲁木齐是有个音乐的地方,是个有品质生活的地方。乌鲁木齐的歌不仅好听,而且底蕴深厚,十分耐听。难怪新上任的乌鲁木齐文旅局局长蔡高明先生自信满满地告诉我:乌鲁木齐要立足自身的优质音乐资源,打造“西部歌城”!
在创作之余,我喜欢做策划,给地方政府和企业出出点子。听蔡高明先生一说,就知道这是个很不错的主意。因为世界有歌,世界才亮堂;如果世界无歌,那肯定黯然。因为人生有歌,人生才精彩;如果人生无歌,那肯定失色。因为地方有歌,地方才出彩;如果地方无歌,那肯定没有魂魄。因为城市有歌,城市才脱颖而出;如果城市无歌,那肯定沉沦。人们对歌的热爱,都是天生的,不管嗓子好不好,兴致来了,都想清清嗓子唱两句,吼几声,给自己听,也给别人听。听着别人唱,不管听不听得懂,共情共鸣了,我们都想跟着节拍,踏着节奏,随声应和,甚至闻歌起舞。
这就是音乐,这就是音乐的魅力。音乐是人类的共通语言,不分地域,不分种族,不分性别,不分国别,不需要翻译,懂的都懂,爱的都爱。据说,《罗刹海市》和《苹果香》全球播放量都高达数百亿。这就是文化的力量,这种力量颇具穿透力。这个播放量,让我们找到了文化自信,看到了文化复兴。
作为一个文化工作者,我知道每个文字,每条线条,每个音符,都源自创作者灵魂,又需要抵达受众者灵魂。跟文学和美术作品抵达受众者灵魂的难度大不一样,音乐作品抵达受众者灵魂,引发共情共鸣要相对容易。因为音乐本质都向上向善,没有假恶丑,只有坦诚以对,没有掩饰,没有矫情。音乐能融化心灵坚冰,搬走情感障碍,消除彼此仇恨,打通双方心路——就像天山隧道,让沟通更容易,感情更真实,世界更和谐,生活更美好。
当下的网络时代,一首歌出圈带火一座城的案例,时有发生,数见不鲜。袁树雄的《早安隆回》,让小县城隆回火爆一时;赵雷的《成都》,让成都游客络绎不绝;王琪的《可可托海的牧羊人》,让可可托海人气暴涨;戴羽彤的《漠河舞厅》,让漠河人满为患。不难看出,一首歌是一座城市的最好名片,为一座城的文旅发展引流,让一切变得无限可能。
这样给城市赋能的歌,在乌鲁木齐是层出不穷,如雨后春笋,不同时代有不同时代的代表作。《新疆花儿》《十二木卡姆》《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可爱的一朵玫瑰花》,都是穿越时空的古老经典,随时随地都焕发生机。现在更是推陈出新。如果说音乐是埋在地下的金矿,乌鲁木齐则是建立在金矿之上的城市。从《达阪城的姑娘》到《2002年的第一场雪》,从《罗刹海市》到《苹果香》,从“西部歌王”王洛宾到刀郎,从阿云嘎到狼戈,这些音乐和音乐人的根都扎在这里,魂都留在这里。放眼神州大地,可以说,没有哪个城市比乌鲁木齐更有优质音乐资源,更具音乐开发价值,更有跟音乐密切关连的锦绣前程。
当然,音乐赋能城市,需要解放思想,有前瞻性眼光和全局意识,能够放开手脚,号准脉膊,把握机遇,主动推进,大胆作为。当前掌管这个西部名城文旅帅印的蔡高明先生如数家珍地向我列举了乌鲁木齐的优质音乐资源,他告诉我,乌鲁木齐是名副其实的“西部歌城”,当前正在蓄势待发,全面打造和擦亮乌鲁木齐“西部歌城”这张金字名片,让海内外宾客来乌鲁木齐表演和欣赏音乐,能够真正融入,尽情释放,深入体验与众不同的音乐之味,音乐之美,音乐之魅。
其实,在音乐信徒心里,在我们受众的潜意识中,乌鲁木齐早就是“西部歌城”了。听蔡高明先生这么一说,大有茅塞顿开,拨云见日之感。之所以这张名片还没有风靡,是因为它被埋在风沙之下,蒙了尘,现在被发掘出来,是需要拂去沙,擦掉尘,让金子露出本来面目,璀璨夺目地闪耀在世人面前。
这一年多,前后十多次往返乌鲁木齐,深入其肌理旮旯,心里越来越认可乌鲁木齐是歌舞之城。这个城市,随处可见能歌善舞的人;这个城市,随时都有经典流行传唱;这个城市,音乐大咖云集,卧虎藏龙。她以故土的肥沃,母亲的包容,不仅孕育了超一流的土著歌手狼戈、阿云嘎,还滋养了闻讯而来的歌手王洛宾、刀郎——只要他们来了,就会毫不犹豫地爱上这里,在这里安营扎寨,落地生根,开花结果,把音乐的根扎在这儿,把音乐人的魂留在这儿。
随着生活节奏加快,生活压力增大,音乐的作用更加凸显了出来。我们需要音乐,因为我们需要释放情绪,缓解压力,提升生活质量,过得更加美好舒适。生活如意了,我们唱歌;生活失意了,我们唱歌。高兴了,我们唱歌;悲伤了,我们唱歌。向往爱情了,我们唱歌;谈恋爱了,我们唱歌;失恋了,我们还唱歌。这个世界上,我们的生活中,什么都可以入歌,什么时候都可以唱,什么地方都可以唱,只要你愿意。
沉思默想,不得不惊讶于“西部歌城”的定位赋予乌鲁木齐更深层次的涵义,更新鲜的生命符号,更高品质的生活向往——这是一个值得深入挖掘,值得用心打磨,亟待精心打造的全新IP,它号准了脉膊,把握了趋势,指明了方向。
中国西部,疆域辽阔,城市众多,各具特色,近年有群雄并起之势。相较于成都、昆明、拉萨、西宁、银川、西安、兰州,将乌鲁木齐定位为“西部歌城”,成功地凸显了其特色,突出了差异化——文化上的差异化,内涵和灵魂的差异化。作为丝绸之路的集散地和必经要道,乌鲁木齐是中西文化融和交汇的中心,我猜想当年语言不通,说不定就是借助音乐进行表达和沟通的。新疆各族人民,以游牧为主,千百年来,有策马放歌的优良传统。至今我们还能经常捕捉到这样的经典画面:夕阳西下,天山下,天池边,草地上,一群身着民族服装的人们,围着篝火,弹着冬不拉,载歌载舞,给民族团结和美好生活做出如诗如画的诠释。
音乐既需要音乐人的独乐乐,更需要受众者一起众乐乐。这就需要让音乐走下神坛,走到群众中去,当务之急就是整合和挖掘乌鲁木齐的优质音乐资源,用心打造雅俗共赏,全民参与的音乐平台,这种平台既要有线上的,又要有线下的,既要谋划经营优质软环境,又要下功夫完善硬设施,还得继续敞开胸怀,开放包容,出台相关政策,吸纳引进更多音乐高手和资本,打造健全健康的音乐产业链,让乌鲁木齐成为真正的音乐高地和音乐圣地。音乐不是音乐人的专权和游戏,而是需要走下去,深入群众,与民同乐。打造和经营“西部歌城”,既要有音乐高人,推出音乐精品,又要民众踊跃参与,实现众乐乐;既要有经典化,固定化,精品化的演唱平台,又要有随机性、大众化、开放式的参与方式,让表演者与受众良性互动,让乌鲁木齐成为真正的“音乐之都”。
从事文学艺术创作,需要天赋。在天赋面前,再努力都是白搭。在音乐方面,乌鲁木齐是个天赋异禀的孩子,具有良好基础,无限潜能,但需要发掘、牵引、规划、包装、有效推广,让“西部歌城”这个乌鲁木齐的新IP成为音乐天地的“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照耀音乐产业链上的万物,让产业链茁壮生长。
打造“西部歌城”是部精彩大戏,是中华民族复兴棋局上,尤其是中华民族文化复兴道路上的重要的关键的一环,甚至足以改写当前的中国音乐格局,让乌鲁木齐乃至新疆文旅产业产生裂变,发生生化反应。
我们处在一个努力前行,积极逐梦的伟大时代。无论是从音乐人的个人发展,还是地方文旅的振兴,无论是从民族复兴,还是国家富强,有了梦想,就要努力践行,让梦想尽早尽快地照进现实。
把乌鲁木齐打造成闻名遐迩的“西部歌城”,从0到1的地基已经夯实筑牢了,接下来,需要当地政府部门解放思想,放开手脚,真抓实干,出台政策,完善设施,吸引更多优质人才和热情观众参与,打造共生共荣的音乐产业链,让乌鲁木齐的歌越唱越出彩,让音乐高人和普通市民、游客共情共鸣,滋生强烈的参与感和归属感,让他们“来了不想走,走了还想来”,真正实现“以歌引流,以歌留客,以歌兴城”的宏图愿景。
作者简介
曾高飞,湖南祁东人,毕业于长沙理工大学中文系。曾在人民日报社,法治日报社任职多年,现为中国传记文学学会会员、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北京大学客座教授、长沙理工大学硕士生导师、资深媒体人、策划人、新媒体运营专家、著名财经作家、小说家、散文家、影视编剧,共发表文学、新闻和财经作品6000多篇,著有散文集《每个人的故乡,都在流浪》《似水流年,家乡味道》《每个人的成长,都有迹可循》(与钟勇合著),系列长篇小说“前行的人生”三部曲《挣扎的成长》《青春花开》《浴火重生》、“北京三部曲”《北京边缘》《北京圈子》《北京饭局》,及长篇小说《生如夏花》《黎明前·战》《前行的青春》《小镇青年》《九尾狐》《红尘欲望》《窥浴》,小说集《感情通缉令》等,财经作品高飞锐思想丛书之《决胜话语权》《产经风云》《争夺话语权》《元宇宙掘金秘密》等,独立或参与编剧多部电影、电视剧本。
信奉“躺着思考,坐着写作,站着做人,跑着逐梦”,坚持“左手财经,右手文学,用作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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