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一个是兰花,一个是兰草

  ■周兆燎

  上海出了两个顶呱呱的翻译家,一个是法国文学翻译家傅雷,一个是俄罗斯文学翻译家草婴。前者译文典雅华丽,后者译文干净简练,他们分别代表了两种不同的文学翻译风格,都是大家。

  傅雷和草婴不仅赢得了中国读者的广泛好评,也赢得了法、俄两国学术界的尊重。傅主译巴尔扎克,草主译托尔斯泰。在我们中国读者看来,他们就是巴尔扎克和托尔斯泰原笔。不过,据说,巴尔扎克要更幸运些,傅译等于为他润饰了文字,他因而变得更富于书卷气。

  草婴也不逊色,别看草译多为大白话,但句句稳妥上口。他下笔前,总要琢磨原著四五遍,力求吃透。他一天仅译千字左右,绝不贪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经过二十几年的工夫,一套四百万言的《托尔斯泰全集》被他全部译出。译完了托翁,草婴以九十三岁高龄撒手人寰。

  草婴的成功,让我想起台湾作家、翻译家梁实秋,当有人问及梁凭什么以一己之力译出全部莎剧时,他风趣地说:“我的寿命特别长——”草婴虽然历经磨难,但争分夺秒,几十年来,日译千字,从未间断。他怀着一种强烈的使命感,他好像接受了托尔斯泰的重托,否则,何以那么了解托尔斯泰?在中国,没有人比草婴更了解托尔斯泰。

  草婴有一句话值得玩味。他说,只有搞文学翻译的人才称得上翻译家,搞其他翻译只是翻译者。草婴此话有无门户之见?我看没有,这是经验之谈,持平之论。

  我们知道,文学翻译是一种再创造。如果光讲信、达而忽视雅,译本不算上好的艺术品。译文超过原作,理直气壮,傅雷就这么说过。难道你叫傅雷存心把巴尔扎克译得粗糙些?没有这个道理,有一个翻译家提出谬论,说原作粗糙译文也要跟着粗糙,这才叫信,这个翻译家要么不懂文学翻译,要么是烂笔头,为自己的烂翻译寻找借口。

  我对草婴关于翻译家的定义表示赞赏,缺了一个雅就不是文学翻译不是再创作,就不配自成一家。草婴的大白话也是一种雅,干净简练,如行云流水,不雅吗?太雅了,他和傅雷的典雅华丽都是雅,不同的是草婴为兰草,傅雷为兰花——说来说去又是一回事,他们的译作都是古书上所谓的“兰章”。

【作者:周兆燎】 【编辑:黄能】
关键词: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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