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晃
时间过去了很多年,一条清浅灵动的河流,依然让我对之产生想念。在茶乡小镇金井,遇见井溪美丽宜居村庄的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重返了童年,重回了儿时村旁的小溪。
那是一个恣意欢笑的夏天,树林里的蝉虫鸟雀争相扯着嗓门放声高歌,仿佛要用歌喉一决高下。竹荫葱茏、树影婆娑、潺潺流水、千年古井、茶运码头、风雨长廊,还有各种叫不出名的野花野草,一起装点着井溪的美。这样的场景,总让我想起童年,想起故乡。
也是这样的夏天,一座被溪水环绕的村庄,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我与同龄的小伙伴坐在溪边的青石板上,赤着脚,头上顶一片荷叶,任由时光悠悠地溜走。有时候,我们在长竹竿上粘一圈蜘蛛网,走进那蝉声密集的树林深处,捕蝉取乐;有时候,我们提一只小桶,带一个小网兜,悄悄地蹲在鱼虾嬉游的小石头旁,抓鱼捕虾;更多的时候,我们取几块彩色的鹅卵石,在大青石上磨呀磨呀,以为那就是涂抹缤纷世界的颜料。玩累了,我们齐刷刷地躺在树阴下乘凉,一双双被溪水漂得白而皱的脚丫,犹如一个个破土而出的新笋……
金井镇井溪美丽宜居村庄,满足了我对童年所有的回忆和想象。
此刻,阳光照在清澈的溪水上,光芒投射在我的眼睛里。恍惚间,我仿佛变成了天真烂漫的稚童,迫不及待要投入井溪的怀抱。沿着石砌的小路蹦跳着,我看见河岸边的玉米正在抽穗;看见河堤上的红石榴裂开了笑脸;看见河堤边的石块闪着乌油油的光。而我的心情就和天气、和那抽穗的庄稼、和那咧嘴的石榴一样热切:钻入水中,去做一尾鱼,将满身心的滞重和尘垢全都濯洗干净,是我唯一的愿望。
蹚入水中,我没有撑伞,也没有穿一双足以防滑的彩色草鞋。面对大自然时,我更愿意做一个“赤子”,将整个身心彻底交出。尤其是在这条没有被钢筋水泥霸占的金井河上,尤其是在这泓没有被俗世污浊的清水中。
流连在井溪美丽宜居村庄,眼前留下的是光洁平滑的河床,还有不染尘埃的细水长流,更有被河流滋养过的恬静简单的生活。此时,我彷佛是沧桑九溪寺古老厚重的一片瓦,和着古寺的钟声敲打着风雨的节拍,看着来往的人们紧合双手心怀对上古神灵的敬仰,金灿灿的门红艳艳的匾;此刻,我仿佛是金井古井里晶莹剔透的一滴水,吆喝喧闹的麻石板,印下了勤劳朴实的灵气和果敢,静水微波溢满的是酒酿的甘甜,兑出茶乡小镇光阴在流逝中的蔓延……
一行人笑着闹着涉水而过,时间好像走得太快太快。两排秋千架,不经意出现在我们眼前。
当我坐上秋千,感觉自己仿佛飞起来了,在这水光潋滟的井溪之上飞起来了。我长出了一对翅膀,像是穿行在深山中的一只大鸟,我的目光掠过莽莽的青山,掠过奔涌的瀑布,掠过幽深的峡谷……我周身的每一粒细胞都被井溪的美吸引。
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儿时,回到了故乡。我坐在用稻草结绳的秋千上,堂兄推着我悠悠地荡,牛儿就在秋千旁吃草,我“咯咯”地笑。大黄牛偶尔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望我一眼,又低下头去,自顾自地吃草了。有时候,我从秋千架上下来,解开牛绳,牵着它走到溪边饮水。青石板上,永远有我熟悉的妇人,一边浣衣,一边闲话家常。
在秋千上的尽情玩耍,让我已分辨不清,这到底是井溪,还是家乡那条不知名的小溪。无论是做一尾灵动的鱼,还是做一只沉默的小螺,或者是一块安静的小石头。经过千年万年,河水流经的地方,还是会升起袅袅炊烟,总是会有微小的快乐和幸福抵达你的心田。
置身于井溪片区,自然不能错过千年古井。古井明澈如境,井水清甜甘冽,来往间依旧能看到金井人到其中取水煮茶,好不惬意。于“品茗亭”小憩片刻,仿佛置身在古老的历史长河之中,不知不觉就融入到了其中。
漫步在金井河畔,望向“金龙坝”,错落有致的“鱼鳞片”分布在河坝上,清澈的河水漫过“鳞片”,带来“唰唰”的流水声,波光粼粼的水面映出蓝天和白云——好一幅“世外原乡”美景图。
离开井溪美丽宜居村庄,我连一滴水也不舍得带走,想把所有的纯净和美好都留给茶乡金井,留给一年一年仍过着农耕生活的村庄,留给慢煮光阴里的那份安然与惬意。河流是没有尽头的,正如与水为邻的福祉,也是没有尽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