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 然 张文成
“奶奶在医院输液，有时间给家里打个电话吧，最好能回来一趟！”盯着对话框里沉重的文字，我思绪万千。
奶奶这一生操劳命，一大家子都靠她一个人操持，小时候听奶奶讲起爷爷抗战的岁月。当时日本人打到县城里，他们八路军去打鬼子，爷爷在战争中被炸伤了一条腿，无法继续参战，拄着拐杖的爷爷没过几年就离开了人世，只留下奶奶一个人养活着全家。那粗糙干裂的双手长满了茧子，冬天北风一吹就开裂成一道道口子，血丝清晰可见。农村生活固然艰辛，但日子也算过得安稳。
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也是奶奶最疼爱的宝贝，每次吃饭，奶奶总担心我不好好吃饭，一边喊着“宝儿，多吃点儿。”一边直往我碗里夹菜。岁月拉长了我的身影，却缩短了奶奶的背影，如今该我给她夹菜了，可身在军校中的我，却不能陪伴在奶奶身边。
我急忙给父亲打电话，父亲吞吞吐吐，安慰我道：“奶奶不严重，住几天院就好了。”便匆匆挂掉了电话。如果不严重，哥哥又怎会急忙发来消息。
在我再三地追问下，母亲终于告诉了我实话：“医院下了病危通知，没几天了。”消息如晴天霹雳，灼烧着我的心。
家里人发来视频，奶奶躺在病床上咬牙坚持着，与死神做着最后的抗争，她说不出话，只能静静地看着屏幕。眼泪喷涌而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痛从心口传来，奶奶这一辈子，总是这样坚强，与生活抗争，与命运抗争。“最后一个娃，送去上战场”，作为家里最小的孙女，奶奶毅然决然地支持我考军校，这使她倍感光荣，但穿着身上这身军装，想着躺在病床上的奶奶，我的内心百感交集。
万分幸运的是，奶奶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又回来了。临近暑期，本想回去多陪陪她老人家，给她讲一讲和平年代的兵与爷爷那时候不一样了，但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暑期实习的通知传来，我又收拾好行囊去往离家千里之外的另一个陌生城市，担起身为一名军人的责任和使命。夜晚，站在哨位上，月光皎洁，我又想起第一次离家时，奶奶站在村口不停地向我挥手……
“奶奶现在能喝粥，可以走几步路了，你在部队好好干，不用担心家里，都好着呢。”电话那头母亲传来喜讯，我却强忍着哭泣。奶奶的身体虽然好转，但却远不如以前，每次通话，奶奶都会问我何时回去，我在心里默数着日子，数过了寒暑，数过了四季。
奶奶病危让我清醒地认识到，身在军营，我必须竭尽所能爱我不能朝夕相伴的亲人。
“妈，我给你们买了些吃的，你们要好好补身体。”
“咋又买，留着自己花吧。”
“我这有钱，够花。”
原来，成长就是对家人更深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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