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峰
总在端午节前一个月,母亲开始腌制咸鸭蛋。
村南有一土坡,土壤赭红,土质细腻,是做咸鸭蛋的上等原料。母亲将红土担回,经日晒消毒后,掺入食盐、花椒、八角、桂皮等调料,用水调和成稠状,给鸭蛋裹上。揪下一团团泥剂子,将一枚枚青壳鸭蛋包起,敷上一层稻草灰,一一塞入老坛,用塑料布封口,将嬗变交与时间。
到了端午,咸鸭蛋腌制好了。
启开坛盖,掏出咸鸭蛋,洇在水里,洗净红泥,只见一枚枚咸鸭蛋莹润生光。下锅煮,香气弥漫了一屋子。熟后,母亲用大勺子飞快地捞起,抛入水瓮冷镇。再捞起时,握于手心,温润如玉。
要在平时,母亲会用菜刀切开咸鸭蛋,分成四瓣,做成下饭菜,让一家人省着吃。可到了端午,母亲不再节省,让一家人吃个够。
“咔嚓——”,将咸鸭蛋的空头朝桌上一磕,一缕香气游入鼻孔,勾得人赶紧举箸而食。雪嫩嫩的蛋白,裹着红彤彤的蛋黄,宛如雪域里的一轮旭日。当一箸杵下去,“嗤——”,一缕红油冒了出来。赶紧用嘴儿接住,蛋白嫩滑爽口,蛋黄糯中带沙,咸淡适中,回味悠长。
留下空空的壳,用来养萤火虫,夜间悬于蚊帐,有一种梦幻之美!